罗宾挠头，“负责接洽花店那边的员工请假，花店老板一直没联系上我们，这还是打到公司去才要到的电话，对了，穆经理让我们工作结束后回去一趟。”

很好，麻烦就春天雨后的野草似的，一茬接着一茬。

周窈原本还有些慌乱，渐渐地冷静下来，她闭了闭眼睛，尽量保持理智地去安排，“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，会议开始两分钟之前要是花还送不到，我们下午就一块去穆经理那里做检讨去。”

在秦宴时身边学了几年，还是有几分成绩的。

她放完狠话，扭头就走。

离门口都好远了才敢紧攥着双拳无声哀嚎，从未有此刻，周窈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花。

离会议开始还剩下八分钟。

秦宴时提前到场，他过来找周窈，“后台怎么乱成一团？”

现在这个时间都可以安排参会人员入场了。

但是现场还是一片混乱。

看到熟悉的人。

周窈差点没忍住，哇的一下瘪嘴大哭，“哥哥啊，我要完蛋了！”

她干嚎的样子实在太炸裂。

秦宴时一下都没顾得上她那个不合适的称呼，喉咙微紧，不太自在地轻咳了声，连声音都放得温柔不少，“怎么了？”

穿着一套西服套装，正在往这边走的路之亦听到他那温柔到有些恶心的语气时，眸色微闪，转眸，落在周窈身上的眼神变得深邃不少。

她抱着双臂走过来，“干嘛呢？怎么都要哭了？宴时，你欺负小朋友了？”

小朋友本朋友的周窈吸溜一下，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。

不为别的，她要脸。

尤其是在试图劝说秦宴时跟她离婚的异性面前。

她逞强地说，“我没事，我能解决。”

路之亦纵容的，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，轻笑了下说，“行，小朋友很厉害，宴时，你过来一下，我有工作上的事要跟你谈。”

秦宴时没有立刻过去。

他先问周窈，“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处理不过来？现在就剩下几分钟的时间，你跟我说，我让人去处理，总要先把今天的事情顺利完成。”

确实，此时此刻，离会议开始还剩下六分钟。

时间不等人。

现实由不得周窈太要脸。

她尴尬地挠了挠侧脸，“有人要调座位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排，还有要送来的花堵在路上了，会场用的空气清新剂买错了牌子……”

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。

秦宴时耐心地听着，“开会有没有花都无所谓，空气清新剂买错了牌子，就让人去换，时间不够就暂时不用，或者，旁边应该有花店，可以去看一下，至于调座位，你要是把握不好，我先让王成去处理。”

“磨练需要时间，慢慢来，别着急。”

可周窈还能怎么慢呢？

她已经慢了太多年，毕业之后，她就一直好吃懒做，在秦家混吃等死，光知道花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赚钱。

在晟世的时候，她也不在乎工资那点歪瓜裂枣，不高兴随时都能不干了。

可那些任性都是寄托在有秦家托底的情况下。

没有秦宴时，她算什么？

连养活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到，周窈知道自己太贪心，她迫不及待地妄图飞快地成长起来，能够坦然地站在秦宴时面前，告诉他，她也很不错，跟她结婚，并没有很差。

可她做不到。

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。

周窈不该失落的，却控制不住红了眼，她有些别扭地侧过头去，抽了下鼻子说，“对不起，我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秦宴时温和地揉乱她的长发，“没关系。”

也许穆经理说得对，她根本就没有天赋，什么都不会的情况下就想要负责整个项目，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到。

她咬了下唇，将晦暗的情绪强制压下。

她倔强地说，“秦总，你放心，我会很快学会的，所以，你现在先忙你的去吧。”

秦宴时还是不放心。

他给王成打了电话，让人现在过来一趟。

王成那边实在脱不开身，“刘董在我这儿，他非得要邀请温少出席，我劝了刘董不听我的，秦总，你得尽快过来一趟。”

香山项目可是国家扶持的产业。

如若让温家人在这个会议中出席代表什么，不言而喻。

秦宴时脸色骤然一变，“你现在在哪？”

王成匆匆说，“会场门口，现在刘董带着人朝我这边来了，秦总，你抓紧过来吧，我撑不住多久。”

说完，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。

周窈离得近，听的还算清楚，她担心地问，“王成那边遇到麻烦了吗？”

秦宴时头疼扶额，“我得过去一趟，我找其他人过来。”

说着他又要打电话。

不把周窈这边的事情解决，他实在放不下心。

看吧，又是如此。

周窈就是个包袱，是拖累，她时时刻刻都在麻烦着秦宴时，三年前的那个晚上，十年前的那个中午，还有此刻的现在。

她紧攥着手，有片刻快要喘不过气来，她说，“秦总，我自己可以解决。”

秦宴时并不这么觉得，“等下次……”

“我说了，我可以！”周窈情绪激动地大喊，她急促地喘气，又重复了一遍，“我可以，我自己可以！你快点去忙你的不行吗，能不能别再拽着我往前走了，我做不到，我根本就做不到，我就是垃圾，就是废物行不行？”

她难受得说，“我快窒息了。”

毫无缘由的发火。

本来还乱糟糟的会场骤然变得安静下来。

周窈也不想这样得，她真的不想这样，这样好难堪，好任性，她想给秦宴时留下点好印象，而不是除了发脾气就什么都不会。

可她做不到。

时间还剩下五分钟。

她又是第一次主办这种会议，旁边没有人帮忙，周窈根本就不可能完成，或许穆经理说得对，她只要努力当好花瓶就够了。

此时。

周窈根本就不敢抬头，不敢抬头去看秦宴时的反应，也不敢去看路之亦的表情。

真够糟糕的。

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。

本就处处不如她，如今还搞得这么狼狈。

周窈闭了闭眼，不禁苦涩地笑了。

她的情绪不太对。

抗拒得太明显，秦宴时放下手机，沉默地看着她。